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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朱自清心跡

時間:2012年09月12日 信息來源:宿城中專 點(diǎn)擊: 加入收藏 】【 字體:
    “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一文開頭就袒露心跡,定下了全文“不寧靜”的情感基調(diào)。
    朱自清內(nèi)心為何“頗不寧靜”呢?讀課文前三段,原因有四:一是白天環(huán)境的喧鬧,“墻外馬路上孩子的歡笑”,還有車馬之聲、叫賣之聲、吵嚷之聲;二是家庭的瑣碎,本來在院子里“坐著乘涼”,但聽到“妻在屋里拍著潤兒,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也成為一種煩惱,于是“日日走過的荷塘”,便成為逃避家庭瑣碎的一個最好的所在;三是工作上的煩惱,“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說的話,現(xiàn)在都可以不理”,我們誰沒有這樣的體會呢?工作上的不亦樂乎,人情世故的察言觀色,是何等的艱難,連“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dú)處”的這樣隨和的朱自清都感到無限厭倦;四是大革命背景下的精神迷惘,和許多知識分子一樣,朱自清難以撥開波詭云譎的政治風(fēng)云,在強(qiáng)權(quán)政治下失語,叩問靈魂,構(gòu)筑一方清麗淡雅的精神烏托邦。
    作者內(nèi)心“頗不寧靜”,為何要到荷塘來呢?那就是尋找寧靜,派遣心中的郁結(jié),尋找心靈的慰藉和寄托。如何來排遣?通常的方式是或散步,或逛街,或聊天,或唱歌,或酗酒,或斗毆;但在這充滿白色恐怖的夜晚,朱自清是別無去處,更沒有更好的方式,只能來到日日走過的荷塘,寄情風(fēng)月。本來是熟視無睹,但今晚卻有別樣的感覺,這樣淡褪了喧鬧的夜晚,這樣朦朧淡淡的月光,這樣“一切景語皆情語”,正如蘇軾在赤壁之上經(jīng)歷一番大徹大悟之后,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食?!敝熳郧宕藭r此刻也是“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盡情“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那是何等的愜意,何等的自由!盡管蘇軾表現(xiàn)的是道家的達(dá)觀,是一種率性而為的出世,但是他們物我兩忘、盡享風(fēng)月的心境是一脈相承的,都是一種“詩意的棲居”。
    作者是又如何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的呢?他徜徉于荷塘,沉醉于月色,構(gòu)筑了一幅清麗淡雅的荷香月色圖。作者把“荷葉”比喻成“亭亭的舞女的裙”,飄逸而風(fēng)流;荷花的姿態(tài)是“有裊娜的開著的,有羞澀的打著朵兒的”,千嬌而百媚;把荷花擬人化為“剛出浴的美人”,馨香而純凈。賞蓮之舞姿,仿佛看到太真仙子“風(fēng)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的婀娜;嗅荷之清香,空中彌漫的盡是楊玉環(huán)的“遍體嬌香”。寫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里”,“葉子和花好像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好像籠著輕紗的夢”,描繪出月光照射的動感、塘上氤氳水汽輕柔縹緲的質(zhì)感以及月下葉子和花的夢幻感,增添了恬淡、靜美的詩意,作者借助荷花和月色,極力尋求陶淵明式的淡泊、王維式的澄凈,構(gòu)筑了淡泊寧靜、天人合一的烏托邦境界。
    盧梭說過:“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人作為一種有限的存在,永遠(yuǎn)無法擺脫現(xiàn)實(shí)世界的羈絆。“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shù)樹上的蟬聲與水里的蛙聲;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像一個不和諧的變奏,打破了心靈暫得的圓滿與平衡,只有把藝術(shù)觸角延伸到遠(yuǎn)古,游移到悠遠(yuǎn)濃麗、風(fēng)情萬種的六朝采蓮盛境。青年男女“蕩舟心許”,“兼?zhèn)饔鸨?,他們劃船、采蓮、對歌、嬉鬧、傳情, 美女們“鮮潤如出水芙蓉,飄揚(yáng)似臨風(fēng)玉樹”的典雅與高貴,“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的活潑與俏麗,盡顯風(fēng)光,一覽無余。溫馨、浪漫、真摯、甜蜜的愛情也許曾是作者青春年少時的一份兒灼熱的渴望與夢寐的追求,作者不禁感嘆“可惜我們現(xiàn)在無福消受了”。再次聯(lián)想到清麗淡雅的《西洲曲》,多情的思婦錯過了采摘荷花與愛情的花期,只能夠“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那“一低頭的溫柔,像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隱藏著無限的悵惘與苦痛,又何嘗不是作者心靈的映照呢?所以正是作者情感從虛幻的烏托邦世界再次跌落依然紛擾的現(xiàn)實(shí),最終是用一個“這令我到底惦記著江南了”來結(jié)束這場心靈之旅。
    如果說陶淵明構(gòu)筑的桃花源是與世隔絕的逃避,那么朱自清描繪的荷香月色圖則是一次頓悟,一次超脫,一次抉擇。荷香月色像徐志摩留戀的康河的柔波;杏花煙雨的江南的風(fēng)情萬種,不正是沈從文《邊城》里的田園牧歌。這是對美好的向往和構(gòu)筑,沒有絲毫的逃離與遁世,又何嘗不是一代良心未泯的知識分子的“位卑未敢忘憂國”體現(xiàn),“窮則獨(dú)善其身,達(dá)則兼濟(jì)天下”的堅(jiān)守和“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nèi)熱”的沉郁呢!
(姚茂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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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宿城中專校辦 錄入suchzz 編輯: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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